龔新文

袁保齡(1841年~1889年) 字子久，又名陸龕。河南項城人。袁甲三次子。1862年中舉。以父蔭，恩賞內閣中書，后任直隸候補道。李鴻章舉薦其出任旅順營務處工程局總辦，身兼軍政二職。1889年病逝于天津。卒年僅四十有九。李鴻章曾奏請恤，授資政大夫，晉封光祿大夫，贈內閣學士，亦深為朝廷惜之。其子袁世傳為輯《閣學公集》。

《鄴下懷古》是袁保齡憑吊古鄴城遺址時寫下的一首懷古詩。詩中，詩人直接反擊謾罵曹操的“豎儒”們，充分肯定了曹操的歷史功績，同時也表達了自己深受朝廷恩寵，卻建樹不高的自責之意。

鄴下，今河北臨漳鄴鎮，古時鄴城的別稱(遺址主體位于今河北臨漳縣境內)。東漢末年，這里先是冀州牧首府，是袁紹的重要根據地。建安九年(公元204年)，曹操擊敗袁紹，統一北方，這里成為曹操的根據地。在這里，曹操實施了一系列開創性的舉措，對后世有著深遠的影響。

詩人在詩的開頭便開門見山的指出“豎儒莫便無端罵”。意思是你們這些不成器的文人不要再隨便無端罵曹操了。

詩的第二句，引用錢璆和竇融的典故，把曹操與錢璆和竇融作比較。錢璆是吳越國的創始人。竇融是西漢末年至東漢時期軍閥、名臣。二人在中國封建歷史上都是有重大貢獻的人。袁保齡認為，曹操對歷史的貢獻并不遜于錢璆和竇融。

詩的第三句“賣履分香原曠達”引用了“賣履分香” 的典故，曹操在《遺令》中說：“吾婢妾與伎人皆勤苦，使著銅雀臺，善待之。于臺堂上安六尺床施繐帳，朝晡上脯備之屬，月旦、十五日，自朝至午，輒向帳中作伎樂。汝等時時登銅雀臺，望吾西陵墓田。余香可分與諸夫人，不命祭。諸舍中無所為，可學作組履賣也。”詩人引用這個典故意在說明曹操是一個心胸豁達、相時而動的英雄，并不是歷代文人筆下的奸雄。

第四句，引用曹操“橫槊賦詩”的典故，展現了曹操的英雄氣概。“橫槊賦詩”出自唐代詩人元稹《唐故檢校工部員外郎杜君墓系銘》中“曹氏父子鞍馬間為文，往往橫槊賦詩”和蘇東坡《前赤壁賦》“釃酒臨江，橫槊賦詩，固一世之雄也”。

第五第六句，“當時若遇高光主，事業將與韓鄧同。”意思是，曹操如果生活在漢高祖或光武帝時代，他所建立的功業一定能與韓信、鄧禹相媲美。

末二句，“我有龍文都繡澀，漳流日暮起悲風。”“我有龍文都繡澀”一句中，“龍文”典出晉·張華《博物志》卷六：“干將，陽，龍文；莫邪，陰，漫理。”這句詩是詩人自責自謙之語。意思是，很慚愧，我受朝廷恩重，卻沒能像曹操那樣建功立業。這里，龍文比喻朝廷授予的權力，繡澀，指龍文劍上生了銹斑，暗指自己沒有建樹，是詩人的自謙之詞。

“漳流日暮起悲風”由彭孫遹《渡易水》詩中“河邊日暮悲風起”一句化用而來。全句大致意是，我站在漳水岸邊，對著夕陽落日，迎著寒風，也想像高漸離那樣，擊筑而歌，為曹操唱一首悲壯的贊美之歌。

事實上，袁保齡為中國近代海防建設作出了杰出貢獻，是晚清以來唯一一位將自己的海防思想與海防建設實踐緊密結合在一起的官員，但他始終不滿足，希望能有更大的建樹。這一點，有他病倒在海防一線時所作的一首詩為證：

病中感賦一律

歲晚芳華歇，秋高雁影稀。

貞松寒不改，病鶴倦難飛。

一氣天人近，抗心賢圣稀。

愿聞提命切，方寸懔危微。

從這首詩中，我們可以看出，詩人當時已經意識到自己病情十分嚴重，但仍然希望能夠再為朝廷出力。這也正是他對“救事亂者，莫大乎忠誠”的躬身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