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口文化底蘊深厚,文物資源豐富,是中華文明的重要發祥地,在華夏文明形成與發展進程中占據重要地位。作為新石器時代東西、南北文化交流的通道,周口是中華文明“多元一體”格局形成的重要見證地,其考古學文化呈現出鮮明的多元特征。
周口“夏代遺址群落”考古發現
20世紀90年代初,考古學家蘇秉琦先生倡導對蘇魯豫皖淮河流域史前文化進行專項課題調查。在這一學術背景下,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聯合市、縣文物部門,在周口地區開展了大量的考古發掘工作。鹿邑欒臺遺址、鹿邑武莊遺址、淮陽平糧臺古城遺址等諸多遺址的考古發掘成果,為學術研究提供了珍貴的基礎資料。近年來,在“考古中國·夏文化研究”項目推動下,周口市對淮陽平糧臺、時莊、朱丘寺、蔣臺和太康劉莊等遺址開展了新的考古發掘工作,取得一系列重要考古新發現。
平糧臺古城遺址發現的龍山時期正方形城址,是中國最早確認的新石器時代城址之一。后續考古發掘工作又發現了中國年代最早的雙輪車車轍,年代最早、最完備的城市排水系統和“中軸線”城市規劃布局等。平糧臺古城遺址是豫東地區龍山時期典型造律臺類型的重要城址,是先夏文化來源研究的重要支點,是中華文明起源時期的重要遺存,具有重大學術價值,入選2019年度“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和2022年全國“新時代百項考古新發現”。
時莊遺址發現的夏代倉儲遺存等,是我國目前已知年代最早的糧倉城邑,為研究我國古代國家糧食儲備、統一管理和可能存在的貢賦制度等,提供了絕佳的實物資料,入選2020年度“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和2022年全國“新時代百項考古新發現”。
朱丘寺遺址發現有疑似夯土遺跡,寬約6米,殘高0.5米至2米,大致圍合成南北向的長方形,面積約2.25萬平方米,年代初步判斷為龍山晚期,考古專家論證后認為其有作為城址城墻的可能性。朱丘寺遺址處于中原與海岱地區文化交流融合的過渡地帶,對研究先秦時期中原與東方的文化交流融合具有重要作用。遺址包含有豐富的龍山晚期、新砦期階段遺存,是探討“夏文化東來說”合理性的關鍵遺址。加強朱丘寺遺址的發掘及研究,對于深化認識洛陽盆地夏文化核心區和淮河流域夏文化的關系、全面把握夏王朝的控制能力和國家治理體系等具有重要意義。
蔣臺遺址發現了一批包含仰韶、大汶口、造律臺等文化時期的遺存。在南部壕溝內側,發現有東西向較為純凈的黃色夯墊土,年代為龍山晚期,是否為具有防御性質的墻體,有待進一步考證。此外,還發現一組從遺址區延伸至環壕的南北向陶質排水管道,節節套扣,長度超過8米,是繼淮陽平糧臺古城遺址之后新發現的極為罕見的龍山晚期陶排水設施,意義重大。
劉莊遺址龍山晚期城墻的確認,是繼平糧臺古城遺址之后確認的又一造律臺文化重要城址,再次印證了黃泛區平原4000多年前的繁榮和輝煌。考古發現表明,以劉莊遺址和平糧臺古城遺址為代表的堌堆形中小型城址的聚落形態,很有可能是黃泛區平原龍山文化晚期較為普遍的聚落模式,所表現的社會組織形式有別于中原腹地典型的多級金字塔式結構,有可能是基于環境現實條件和人群共同利益而建立起的一種新秩序,需要特別引起重視。劉莊遺址入選“2023年河南十大考古新發現”。
周口“夏代遺址群落”研究展望
近年來,周口市委、市政府不斷強化與省內外院校、科研機構的合作,大力開展考古調查、勘探、發掘工作,加強市域范圍內夏代遺址考古發掘和夏文化研究闡釋,通過科學的闡釋和宣傳工作,鮮明提出周口“夏代遺址群落”概念,為后續深化研究周口地區在早期國家發展過程以及夏文化發展中的作用奠定了學術基礎。
加強周口“夏代遺址群落”研究工作,必須依靠考古調查、勘探和發掘,進一步發現和確認周口地區進入夏代紀年或者與夏文化相關聯的重要遺址,深化對周口地區沙潁河流域夏時期文化遺存的認識,通過與鄭洛地區夏文化的比較研究,深刻理解遺址群落的特點和文化性質,進而全面把握夏王朝的控制能力、國家治理體系等核心問題。
周口作為探索夏文化起源與發展的關鍵區域,長期流傳“太康失國”“后羿代夏”等傳說。考古學界“夏文化東來說”認為,周口地區有可能是早期夏文化的來源地。周口沙潁河流域是連接夏文化分布核心區——鄭洛地區與具有“禹會諸侯”之說的安徽蚌埠所在的淮河流域的關鍵通道。結合時莊遺址和平糧臺古城遺址的重要發現,尤其是二者在“糧倉城邑”和“居住型城址”方面表現出的聚落性質差異和功能定位差異,有可能表明:在龍山時期至夏代早期的豫東地區,不同的遺址聚落承擔著不同的社會功能,而非在同一聚落內劃分功能區。新近考古發掘表明,劉莊遺址堌堆型中小型城址聚落形態應為豫東地區龍山文化晚期較為普遍的聚落模式,所表現的社會組織形式有別于中原腹地典型的多級金字塔式結構,有可能是基于環境現實條件和人群共同利益而建立起的一種新秩序。這些發現表明,周口在夏文化研究等重大課題上是可以有所作為的。
我們要做好平糧臺古城遺址、朱丘寺遺址、蔣臺遺址、劉莊遺址等遺址的考古發掘研究工作,認真研究它們與時莊遺址以及周邊其他聚落的關系,為周口“夏代遺址群落”提供更多理論支撐。聚焦周口“夏代遺址群落”,要積極探討其中是否有新的、重要的考古發現。結合近年來周口夏文化考古發現,關聯相鄰區域發現的多處古城址遺存,表明周口地區的龐大聚落群,應當是具有古國性質的大聚落,不排除發現更大面積古城遺存的可能性。最新考古調查證明,周口地區造律臺晚期文化遺址多達百余處,僅平糧臺古城遺址和時莊遺址之間的300平方千米范圍內,就已發現夏代早期遺址29處,特別是經過考古發掘的淮陽平糧臺、朱丘寺、蔣臺、時莊和太康劉莊這些相近時期、相同類型的文化遺址,其數量與密集程度在國內龍山時期聚落考古中是不多見的。這些新的認識和考古發現,使得我們有機會以周口地區為切入點,重新審視夏代早期的社會組織結構、管理水平和國家文明的發展階段。
應深化周口“夏代遺址群落”的文化概念,主動對接重大課題項目,緊緊圍繞“中華文明探源工程”、“考古中國·夏文化研究”項目、中原地區文明化進程研究等重大課題,積極爭取國家文物局、河南省文物局、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的支持,聯合北京大學、中國科學技術大學、山東大學、鄭州大學、河南大學等高校,立足周口地區文化遺存特點,選定研究方向,申報發掘項目,全面深化考古發掘和研究,不斷提升周口“夏代遺址群落”的歷史見證性和影響力。要以全面發現并確認夏代古遺址為目標,聚焦淮陽、太康兩個重點區域,開展大范圍考古調查和勘探,為周口“夏代遺址群落”建設提供最基本的遺址資料保障。現有資料表明,淮陽朱丘寺遺址、蔣臺遺址、大李莊遺址、石牛臺遺址,太康方城遺址、霸王臺遺址、劉莊遺址等眾多夏代遺存保存良好,可能存在諸如夯土、城墻等重要遺跡,是當前周口地區夏文化研究工作的重點。隨著考古調查勘探的深入,未來也應當對新發現的重要遺址開展有針對性的發掘。
綜上所述,周口在夏文化研究等重大課題上是可以有所作為的。要實現在夏文化研究方面有新突破、做新貢獻,必須要對周口“夏代遺址群落”開展系統性發掘,改變周口地區這一時期考古材料匱乏的局面,進而深化學術界對早期夏文化起源與發展脈絡的認識。(韓嚴振 王晨)②19